北大校长致歉了，我们也该躬身自问

这几天，因为北大林校长读错了一个字，网络上的批判文章铺天盖地，擅长于讽剌的人创作出各种段子、漫画，人们茶余饭后皆少不了这个话题。今天，林校长终于发出了致歉信，注意，他并不是向所有的人们致歉。

先读读这封致歉信——

亲爱的同学们：

很抱歉，在校庆大会的致辞中读错了“鸿鹄”的发音。说实话，我还真的不熟悉这个词的发音，这次应当是学会了，但成本的确是太高了一些。

我想，我的这个错误会使很多同学和朋友失望，觉得作为一个北大校长，不应该文字功底这样差。说实话，我的文字功底的确不好，这次出错是把这个问题暴露了出来。

上中小学时，正赶上文革，教育几乎停滞了。开始的几年没有课本，后来有了课本，也非常简单。我接受的基础教育既不完整、也不系统。我生活在内蒙古的一个小农场，只有几十户人家。现在人们很难想像当时的闭塞状态，农场离县城几十公里，距离虽不能算远，但乘马车要一整天时间。当时不但没有现在发达的互联网，连像样的书都很难找到。最近，我刚出了一本书《校长观念－大学的改革与未来》，其中还提到了当时的情况：

 “文化大革命开始时，我小学五年级，几年都没有课本，老师只是让我们背语录和老三篇。十几岁时是求知欲最强的时候，没有其他的书，反复读毛选和当时一本干部培训用的苏联社会主义教程。我的中国近现代史知识，最初都是通过读毛选和后面的注释得到的。《矛盾论》和《实践论》当时都读过，中学政治课又学了一遍。一分为二、对立统一、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等等，这些概念都滚瓜烂熟，也深深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思想观念。”

我很幸运，77级的高考语文考试作文占了80分，词句和语法只有20分，否则我可能就考不上北大了。我只是在考试前的几天，读了一本语法方面的书，刚刚知道什么是主语和谓语。语法概念不清，上大学之后学英语也多费了很大的劲。

我写这封信，告诉大家这些，并不是想为自己的无知或失误辩护，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真实的我。你们的校长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，也有缺点和不足，也会犯错误。另外，我还想告诉大家，我所有重要讲话，也包括上面提到的那本书，都是自己写的，其中的内容和思想都是我希望大家了解的。

我是会努力的，但我还是很难保证今后不会出现类似的错误，因为文字上的修炼并非一日之功。像我这个年纪的人，恐怕也很难短时间内，在文字水平上有很大的进步了。

真正让我感到失望和内疚的，是我的这个错误所引起的关注，使人们忽视了我希望通过致词让大家理解的思想：“焦虑与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，反而会阻碍我们迈向未来的脚步。能够让我们走向未来的，是坚定的信心、直面现实的勇气和直面未来的行动。”

再次致以歉意！

热爱你们的校长，

林建华 

我没有加入到批评林校长的队伍中去，只是为他感到痛心，毕竟，一所名校的校长，谁不想在公众面前展示良好的形象呢？而且，汉字如此之多，我这个学中文的人也不能准确读出所有的字来，我自己做不到的事，我就没有批评他人的底气。

当然，我很理解批评者，假如林校长不是北大校长，读错了也就读错了，因为现实生活中，我不相信其他的大学校长就没读错过字，书法家写错字，那是佳构；作家用错词，那是妙句；北大校长读错字，那就是罪过。网络上对林校长一片讨伐声，足以说明北大在人们心目中是无比神圣的！

林校长是化学家，任何人都有知识结构上的缺陷。但因为北大在国人心目中的位置很重，因此，人们看问题不会去考虑你是否有知识结构上的缺陷，最宽容的人也会说，你林校长至少发言前要对讲话稿预习下，这话倒是很实，也是林校长犯的一个低级错误，但低级错误酿成了高级错误。

林校长这封道歉信，实际上还是在向人们说明他犯此错误的原因，那就是他的“文字功底的确不好”，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，皆因他在受基础教育的阶段处于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。

对此，我亦有共鸣。

我是1970年春发蒙的，我的小学老师没有一个是小学毕业的，只是比种田汉多读几年书而已。四年级时，有个老师教《常识》课，读字总读一边，如失火后，要用棉被扑火以隔绝空气，他就读成“隔色空气”；下雨天行走滑了一跤，他就读成“骨了一跤”。在此，我绝对没有耻笑我的老师的意思，而是为那个时代感到悲哀。我的小学语文课，第一册头几课是这样的内容——

第一课：毛主席万岁

第二课：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

第三课：人民民主专政万岁

第四课：无产阶级大团结万岁

基本上是些政治口号，这是那个时代的烙印，怨谁呢？一个新生的政权要稳固，在教育国民时必定要灌输这些。

现在，时代开放了，物质条件得到极大改善，大学录取率超过了百分之七十，我们的汉语言表达水平是否就提高了很多呢？很遗憾，我认为已整体下降，反而是英语水平整体提升了。目前，全国许多行政单位已难招到写材料的“笔杆子”，一些企业办公室更是差文秘人员。

这就是现状，当我们批评了林校长获得一种快感后，我们每个人要问自己，对自己的母语究竟掌握得怎样？至少我一直在学习中。

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